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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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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茗回來的時候順便多抽了兩張紙巾,剛想遞給柏翊,卻敏感地覺察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。

他放下餐具,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桌面,眼神卻灼灼地盯著角落。

桌角……

鹿茗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除了他的兩本書之外,就只有那盒小蛋糕了。

總不能是學長他對蛋糕感興趣吧?

然後下一秒柏翊擡起眼,面無表情地看向她之後,猝不及防的就是一句。

“蛋糕好吃嗎?”

“?”

鹿茗不解地歪了下腦袋,重新坐下之後,順手就把裝蛋糕的袋子拎過來,再把裏面的紙盒拿出來,“我還沒吃過呀。”

從包裝上來看確實是沒拆開過的樣子。

柏翊心裏還是不舒服,一想到這居然是其他男的送給她的蛋糕,而且她還接受了,立刻就感覺到一股不斷酸勁上湧,沖得他渾身上下都很不爽。

“那準備什麽時候吃。”

“什麽時候吃…都可以吧。”她眨著眼,莫名地看他。

柏翊的視線又落到她面前剩下的半碗面裏,像是想到了什麽,忽然輕哼了一聲。

“晚飯不好好吃完,就是準備留著肚子吃蛋糕的?”

“……什麽?”

鹿茗眉頭皺著,完全不理解他為什麽會這樣說。

而且她總感覺學長在她拿完紙巾回來之後,忽然就變得好奇怪,整個人就好像突然很不開心一樣。

可是為什麽呢?

她也不想去亂猜,有些擔心便直接問他:“學長,你怎麽了呀?”

柏翊沈默一瞬。

而後扶了扶額,有些洩氣般對她念了句“抱歉”。

他該怎麽說?

總不能就這麽直截了當地跟告訴他,因為突然知道你還有其他關系不錯的學長,所以他很煩躁這樣吧。

他長長的眼睫半垂,狹長的眼尾微微耷拉著,原本清冽的聲線現在也有點啞,仿佛一直在壓抑著什麽。

這樣反而讓鹿茗感覺無措,幾乎是下意識地把裝著蛋糕的紙盒向他那邊推了推。

“要、要吃點甜食嗎?”甜甜的任何東西都能讓心情變好,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的。

柏翊眉梢不動聲色地揚了揚:“這不是別人送你的麽。”

“對呀,是一起上選修課的學長給的。”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,又道,“因為他今天過生日,一般來說是不能拒絕壽星給的蛋糕的。”

她說得自然,柏翊卻很快捕捉到了另一層意思。

“所以你本來是想拒絕的?”

鹿茗點了點頭。

忽然胸前那股煩躁勁好像消散了點,柏翊放下撐在額際的手,口吻多了幾分精神:“為什麽?”

為什麽……

鹿茗眨了眨眼,一臉坦然道:“因為感覺很尷尬啊,只是一起上過幾節課而已,並不是很熟呀。”

柏翊覺得自己肯定有哪裏不太正常。

不然怎麽她就這麽簡單地說了兩句而已,他剛才還覺得哪哪兒都不太舒服,這會兒倒是特麽直接神清氣爽了。

情緒變化之快連他自己都覺得無理。

鹿茗軟著嗓子又問了一次:“所以你要吃嗎?”

指的是蛋糕。

柏翊毫不猶豫:“要。”

他不吃難道還留給她帶回去自己吃?

鹿茗還挺意外的,不過也乖乖地把紙盒拆開。裏面的蛋糕可能是因為擱置的時間久了,慕斯頂上的那一層奶油有些塌下來的跡象,不過整體的造型還是很完整。

就算是過生日,又有誰會故意分享這種甜品式的蛋糕,何況連根蠟燭都插不了。

柏翊在心裏冷笑一聲,出於在某些方面的類似的相性,他可太知道對方在打著什麽主意了。

只是小姑娘貌似對這一方面很不開竅,一直都是懵懵懂懂毫不自知的樣子。

也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。

慕斯蛋糕只配了一把塑料叉子,鹿茗直接給他遞了過去。她本以為他應該只是想淺嘗一下而已,卻沒想到他直接叉下了三分之一的蛋糕體。

然後一口吃了。

少女眼睛瞪得渾圓,像是震驚於這麽大一塊蛋糕他是怎麽一口吃進去的。

像是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似的,柏翊又重覆給她演示了兩次。

那一塊跟她巴掌差不多大的蛋糕就這麽被他三口解決了。鹿茗楞楞看著只殘留了點點奶油的空紙盒,仍然感覺很不可思議,太誇張了,誇張得跟變魔術一樣。

柏翊放下塑料叉子,見她一副沒反應過來的表情,斂下眼睫:“又舍不得了?”

“怎麽會。”一塊蛋糕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,鹿茗果斷搖頭,腮幫子鼓了鼓,“我又不是那種…超級護食的甜食控什麽的。”

他克制住想彎唇的沖動:“是麽,那是誰上次光吃巧克力不吃飯來著。”

“……也沒有完全不吃飯,只是沒有吃完而已。”她摸了下鼻子。

見小姑娘的視線仍就有意無意地落在空紙盒上,柏翊抿了抿唇:“我買新的給你。”

“嗯?”她理解過來,很快擺手,“不用啦,我就是想問…學長你牙疼嗎?”

“?”他為什麽會牙疼。

但很快回想起來,自己好像是隨口對她胡謅過那麽一句“我吃太甜的容易牙疼”之類的。

遲疑片刻,柏翊選擇搖頭:“不疼,不太甜。”

果然小姑娘“哦”了一聲,隨後斷言:“那看來不太好吃。”

所以在她心裏,只要是甜的東西就能直接跟好吃兩個字畫上等號是吧。

柏翊眼底泛起笑意,認同道:“確實,下次我帶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
“真的不用啦,學長你上次送我的那些點心就已經很好吃了。”

“都吃完了?”

鹿茗點頭:“我也分給室友了,她們也都說比外面賣的更好吃。”

柏翊緩慢地說了句“這樣啊”,再狀似不經意地問她:“你那幾個室友,知道我嗎?”

畢竟那句話怎麽說的。

追女生的同時也得給她身邊的朋友留下個良好的印象不是。

鹿茗放松下來,又重新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面條,食堂挺暖和的,這麽長時間過去碗裏的面湯也還沒怎麽涼下去。

“知道呀,”她咽下嘴裏的面後說,“她們一直都知道你的。”

柏翊緩緩勾起唇角,興致盎然地問:“是你說的?”

她嚼著食物,對他先是點頭,但很快又搖搖頭。

“?”

“也不全是,”差不多吃飽了,鹿茗放下筷子,拿起旁邊的紙巾擦著嘴,這才解釋,“學長你本來就很出名啊,都不用我多說,我室友她們早就對你印象深刻了。”

柏翊突然眼皮一跳:“她們對我什麽印象?”

軟妹她莫名欲言又止。

“不能說?”難道是印象不好?

“能說的。”鹿茗端正了一下坐姿,簡單清了清嗓子,隨後像背稿似的一板一眼道,“咳…大家就說學長你是‘柏氏太子爺’、‘天子驕子’、‘經管系活招牌’、‘神一樣的男人’、‘不當明星就是內娛一大損失’……”

柏翊:“……”

他忍不住打斷:“可以了。”

“哦,”她乖乖停下,又軟著嗓子真誠地說,“都是很厲害的讚詞。”

那可太厲害了。

其實這種類似的誇詞他都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,但從她嘴裏念出來好像就是不太一樣。

柏翊假借整理領口的動作偷偷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,隔著毛衣都能感覺到明顯加快的跳動頻率。

起身準備離開食堂時,鹿茗拿起手機才註意到微信上沈喆川發來的那條“蛋糕吃完了嗎味道怎麽樣”的消息。

她把原本拎在手裏的包掛到肩上,空出的兩只手一起捧著手機,邊走邊低頭打字。

呦呦鹿鳴:【已經吃完了】

她先回了他第一個問題,隨後指尖在屏幕上停頓片刻,這才一字一句打出第二行字:【很好吃,謝謝學長的蛋糕,祝你生日快樂!】

剛把這句話發送過去,忽然她頭頂就傳來一聲低笑。

柏翊笑得喉結微微震顫,故意道:“剛才不是說不好吃嘛,現在騙人啊。”

“怎麽能偷看別人的聊天,”鹿茗很快按了鎖屏,鼓了鼓臉頰控訴了一句,不過倒沒什麽生氣的意思,“我當然得這麽回覆啊。”

她一本正經地說:“人家過生日誒,總不能說那種掃興的話,至於好不好吃什麽的,我們自己說說就好啦。”

柏翊因為她脫口而出的“我們”兩個字而不由地一怔。

隨即眼神愈發柔和下來,唇邊彎起的弧度更甚,表情看起來甚至有點得意。

“說得對,”他垂首輕笑,“對外人那是要客氣點。”

……

鹿茗難得享受了一個只有自己在家的周末。

鹿父和鹿母早在前幾天就說了要去出差,許懷硯則是臨時要飛去W市一趟。

W市在北方,距離S市大概有四個多小時的飛機時間。

鹿茗本以為他也是出於工作需要才過去的,但一問原因才知道,原來他一位好友突然要結婚了。

“那可是你哥我從十五年前就在貼吧認識的好基友啊,雖然這十五年裏我們從未見過面,但哥們兒如今要結婚了,這麽重要的場合我怎麽著也得過去當面說聲祝福吧。”

許懷硯說得理直氣壯,只有鹿茗覺得槽點太多,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吐槽。

總之周六一大早,在許懷硯拉著行李箱走了之後,整個家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。

鹿茗倒是沒有什麽類似於“自己一個人在家好孤單”這樣的情緒,反而因為這種情況從小就太過難得,隱隱還有種特別放松和自由的感覺。

她罕見地早上賴了會兒床,即使生物鐘讓她醒得很早,也放任自己窩在柔軟的被子裏犯了一個上午的懶。

中午就簡單打了杯豆漿,又摸去哥哥的房間,熟門熟路地拿了一罐被他偷偷藏起來的即食金槍魚罐頭,再加上冰箱裏現成的幾種蔬菜一起隨便拌了份沙拉。

吃完午餐、再把用過的餐具放進洗碗機之後,她學著許懷硯平時最喜歡的姿勢,開始半躺在沙發上邊玩手機邊看電視。

大概是慵懶的態度更容易滋生倦意,家裏的溫度又是那麽恰到好處,不知不覺鹿茗就被背景音裏電視劇主角念的臺詞給催眠了。

一個綿長的午覺結束,醒來時窗外的天色都已經暗了。

客廳的大燈沒開,電視劇裏的情節也正好放著夜戲,光線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,有一瞬間鹿茗還以為在拍恐怖片。

而正好鹿母還在這時候打了電話過來,鹿茗一個激靈,午夜兇鈴石錘。

“媽媽?”她清了清嗓子後接起。

“呦呦啊,你哥哥在不在家,打他電話也打不通。”

鹿茗窩在沙發裏懵了會兒,“啊?”

“早上他就一直無人接聽,這會兒倒是能打通了,但他也不知道在幹什麽,一直不接電話。”

“早上可能是因為調了飛行模式吧。”現在可能是在朋友的婚禮現場沒看到來電。

鹿母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用詞:“好端端調什麽飛行模式,他在飛機上?不在家?去哪兒了?”

“……”

鹿母像是才剛得知許懷硯這兩天都不在家,對於兒子這種出遠門不提前說的行為表示了嚴肅的斥責。

鹿茗也沒想到,哥哥早上去W市這件事居然也沒跟媽媽他們說。

於是她現在有種說漏嘴的強烈愧疚感。

“算了,”鹿母頭疼地扶額,對於兒子這種尿性也屬於見怪不怪了,轉而詢問向來乖巧的小女兒,“晚飯吃了嗎?”

如果是其他人問,鹿茗可能就會為了避免麻煩,善意地應和一句“吃過了”。

但這是她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媽媽。

直覺騙不過母親,同時也預感她可能還會多問關於吃了什麽、發給她看看這種話,思忖半秒,鹿茗乖乖地坦白:“還沒有。”

出乎意料的是鹿母這次並沒有多說她什麽,反而很快叮囑了幾句後,匆匆就掛了電話。

鹿茗猜測大概是她那邊突然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。

不過還是松了口氣。

夜色更深了,她在這愈發昏暗的環境裏伸了個懶腰,這才站起來去按了大燈的開關。

今天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,向來比較自律的少女不免心生幾分對於蹉跎時間的心虛,家裏的冰箱也空了,於是就借著去超市采購食材的理由順便出門走走。

可能是因為午覺睡得有點熱,鹿茗只在家居服外面多套了件長外套就出門了,然後剛走出樓道口就差點被迎面而來的大風給吹回去。

風力強到吹得她一頭長發開始亂飛,大衣的領口低,加上沒戴圍巾,她只覺得那股冷風在持續不斷地往自己領子裏鉆。她又格外怕冷,幾乎沒兩分鐘就開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。

可再回去多穿件衣服又很麻煩,而且超市就在小區門口,沒幾步路就能走到。所以短暫掙紮猶豫後還是決定忍忍算了,頂著強風縮著肩膀快步向超市走。

這個時間超市裏人還挺多的,絕大多數都是附近小區的居民,鹿茗揉了兩下被凍得冰涼的鼻尖,拉了個購物籃,跟在某一家人身後不緊不慢地走到果蔬區。

前面是推著購物車的一家三口,爸爸媽媽看起來很年輕,寶寶也正是坐在購物車裏的年紀。

鹿茗剛停下拿起一盒黃色的小番茄,正看著標簽上的日期,就聽前面的年輕媽媽拿著一盒小黃瓜問孩子:“寶寶,能不能告訴媽媽,黃瓜可以做什麽菜呀?”

推著購物車的年輕爸爸也提示道:“比如和雞蛋一起?”

那就是黃瓜炒雞蛋嗎?

鹿茗跟著想到這個,她猜那一家人晚餐的菜單上應該是準備做這一道菜,所以才故意這麽問孩子。

不過對於黃瓜,她第一反應其實是:為什麽要做菜,黃瓜蘸白糖就很好吃了!

沒想到寶寶他不按常理出牌,冥思苦想後,得出一個響亮的答案:“壽司!黃瓜和雞蛋可以做壽司!”

他爸爸:“啊……”

她媽媽:“你說的沒錯…但是也可以做黃瓜炒雞蛋對不對?”

寶寶:“對。”

媽媽:“那我們晚上就吃黃瓜炒雞蛋吧!”

寶寶:“可是壽司……”

爸爸:“哎呀哎呀,那邊好像有賣草莓哇,快過去看看!”

直到那位爸爸快速推著購物車走遠了,鹿茗才忍不住笑出聲。

她把手裏的小番茄放進籃子裏,在往前面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,還是跟著也拿了一盒小黃瓜。

……壽司好像挺簡單的?

開始想的是來采購食材的,但最後結賬時她的購物籃裏三分之二卻都是零食。

正經食材除了做壽司用的幾樣外,也就只有一些水果了。

拎著沈沈的一大袋東西,再次頂著大風艱難回到家時,鹿茗已經累得呼吸急促了。

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,接著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買的這些零食都藏到許懷硯的房間。

和她這種連晚上睡覺都隨時可能會被媽媽推門而入的情況不同,許懷硯的房間就算平時門大開著,鹿母也懶得進去看一眼。

因而也讓鹿茗養成了有什麽東西,怕被爸爸媽媽發現的話,就都藏到哥哥的房間裏去的習慣。

當然這個方法雖然安全,但也要承擔哥哥會不打一聲招呼就把她零食吃了的風險。

直到墻上的掛鐘指向七點後,她終於磨磨蹭蹭地開始做壽司了。

家裏一直都是鹿父做飯,鹿母很少下廚,許懷硯就更不用說了。鹿茗也很少進廚房,唯一會做的一道菜就是萬能的番茄炒蛋——能學會這個還多虧了小學時老師要求的實踐課作業。

不過壽司很簡單,連續看了四五個教學視頻的鹿茗堅定地認為。

步驟也就是在紫菜片上鋪米飯,放上切好的黃瓜條、蘿蔔條、培根條、雞蛋條,再放點肉松擠點醬,最後把整體卷起來一切就完成了。

上手程度和番茄炒蛋可以說是不相上下。

制作過程也就只出現了一點點意外而已。

無非就是煎雞蛋時右手虎口被熱油崩到、不熟練動刀而在切黃瓜時把手指也切了個口子、鋪米飯時米飯沒完全晾涼又被燙了一下……

一點點意外,真的只是億點點而已。

好在雖然“遍體鱗傷”,但傷口都挺淺,抹了點燙傷膏,貼了個創可貼,總體沒什麽要緊的。

而且最後卷壽司的時候很順利,她小心翼翼地一塊一塊分切好,再一塊一塊碼到盤子裏,甚至刻意去洗了兩顆小番茄來擺盤。

不嘗味道就這麽看的話,說是外面店裏賣的也不為過吧!

許是成果太讓人有成就感,鹿茗忍不住對著這盤壽司拍了張照片,隨後就發了條朋友圈。

她去打個果汁的時間再回來看,點讚已經很多了,評論也有幾條。

第一條就是許懷硯:【外賣還要擺盤?】

一時不知道他是在誇還是損……

鹿茗立刻回覆他澄清:【我自己做的!】

許懷硯又秒回:【不可能,你不是我妹妹,你是誰!】

鹿茗:???

下面是鹿父的評論:【下次不要自己做了。】

鹿茗忽然打了個噴嚏,雖然知道爸爸表達的意思是“下次他來做就好”,但是她左看右看還是覺得這句話也太像“做得很好,下次不許再做了”……

還有姍姍來遲的鹿母:【晚上吃點清淡健康的。】

鹿茗凝著盤子裏的壽司,不太理解這其中究竟哪一樣食材不健康了。

家人後面就是一些大學同學的留言了。

陶雨瓊:【我也喜歡加培根和肉松!】

程遙遙:【《鹿茗家今天的飯》】

沈喆川:【原來學妹喜歡吃壽司啊,我知道有一家日料店的壽司很好吃的。】

黎歌:【旁邊黃色的是小番茄還是菇娘果?】

……

鹿茗:“…………”

難道,就沒有一個人,回一句誇她做得好,之類的話,嗎!

她傷心了,受打擊了,不想再看手機了。

忿然吃完晚餐,收拾完廚房後又去洗了個澡,鹿茗擦著頭發從浴室裏出來時,這才看到了她所期望的留言。

【看起來很好吃。】

來自柏翊學長。

簡直是個大好人了,鹿茗瞬間被感動到連頭發都忘記及時去吹,抱著手機就開始回覆他:【真的嗎,學長你真的會想吃嗎!】

柏翊:【是要給我做的意思?】

鹿茗楞了一下,雖然被誤會了,但仔細想想又好像是可以的。

今晚用剩下的食材還有好多,而且明天周日,正好也是答應了要去學長家裏看貓貓的。

想好之後她立刻回道:【好呀,那我明天直接把食材帶過來,到學長你家來做!】

柏翊沒想到她真的答應了,心裏一軟,同時莫名有種開始期待被投餵的感覺。

他打字:【好。】

又加了一句:【那你早點過來。】

……

許是白天睡得久了,晚上反而直接睡不著。

向來規律的生物鐘也不管用,鹿茗在床上輾轉反側,一會兒覺得溫度不是太冷就是太熱,一會兒又覺得床墊太軟躺得她骨頭酸痛。雖然睡不著,但身體一陣一陣的疲憊感卻又是真真切切的。

就這麽痛苦地折騰到了後半夜,這才勉強睡過去。

連鎖反應就是晚上睡的時間不夠,第二天白天又變得沒有精神。

鹿茗懨懨地從床上爬起來,只覺得渾身都提不起勁,泡了半碗麥片當作早午餐吃了,又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躺了好一會兒,直到快到和柏翊約好的時間才爬起來。

她的安排是下午去完柏翊那兒後就直接去學校,不再回自己家了。因而返校該帶的也都直接帶了過去,本來東西不太多,但還有冰箱裏的一些食材,以及昨天買的一些不耐放的水果也要帶走,七七八八加起來還是把她整個大包都裝滿了。

兩個小區雖然離得很近,但進出很嚴格,沒有門卡的話得在門衛處做一大串登記。

鹿茗雖然說了自己可以找到他家,不需要柏翊特意跑下來接,但還是在剛走到他那邊小區時就見到了等在門口的熟悉身影。

“學長,”她下意識地彎了彎眼,邊走近邊慢吞吞地打招呼,“下午好啊。”

柏翊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穿黑色的衣服,褲子也是黑色、鞋也是,只有脖子上繞的圍巾是白的。圍巾還又寬又長,不僅頭發被繞在裏面,她大半張臉也都被藏在圍巾下,只露出眼睛之上,說話聲音也低低啞啞的。

“今天是什麽風格,”他失笑,接過她那看起來就很重的背包,“耍酷嗎?”

鹿茗搖搖有些昏沈的腦袋,打起精神道:“沒有啊。”只是拉開衣櫃隨便挑的衣服,說實話她黑色的衣服還挺少的,也沒想到今天會那麽巧。

今天的風比昨天要小一些,但還是很冷。

柏翊家裏鋪了地熱,一進去就能感覺到明顯的暖意。

鹿茗進門後楞了一下:“學長你鋪地毯了呀。”

“嗯,剛鋪沒多久。”柏翊說著,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毛茸茸的拖鞋放到她面前。

拖鞋是粉白色的,形狀類似於小兔子,不用看就知道是女款。

鹿茗盯著這雙兔子拖鞋好一會兒。

柏翊不由緊張一瞬,都準備開始措辭她要是問起“學長你家裏為什麽會準備女式拖鞋”這種問題後的回答了,卻沒想到她忽然“哇”了一聲。

少女彎起眼,取下圍巾後的臉頰透著紅暈,又甜又軟地緩緩發出感嘆:“好可愛哦。”

再然後慢半拍似的才把拖鞋換上。

柏翊:“……”

為什麽一點都不在意他這拖鞋是給誰準備的?虧他還把話都提前想好了。

半個月沒見,陛下似乎變胖了點,至少它跳到鹿茗懷裏時,她掂量著覺得好像是比之前沈了。

想來每天的夥食和加餐都很不錯,她笑著順了順它的毛。

柏翊看著她的舉動,這才註意到她手上的創可貼。

“受傷了?”

鹿茗擡起手:“昨天晚上不小心弄傷的。”

“怎麽傷的,”他合理猜道,“切菜切到了?”

鹿茗緩緩瞪大眼,眼神仿佛在說“你怎麽會知道”。

結合她昨晚發的朋友圈,基本上已經可以推理出前因後果了。

柏翊又問她:“還有哪裏受傷嗎?”

“沒有了。”

“真的?”

鹿茗默了默,在他的註視下,又擡起另一只手:“一點點燙傷,只有一點點而已。”

右手的虎口處已經抹過藥,現在只留下了淡粉色的痕跡。

見他沒再說話,鹿茗把貓放下,很誠懇地表示:“放心吧學長,現在我已經很有經驗了,肯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。”

“……”怎麽放心。

柏翊嘆了聲,見她把包裏的食材一一拿出來,下意識說了句“不用做也沒事”。

“……不行。”鹿茗頓了一下,又繼續著動作,“都已經說好了呀,要過來做壽司的。”

他想了想,換了個說法:“那換我來做?”

鹿茗楞楞地歪頭:“學長你會做壽司啊。”

那當然是不會的,他從來沒做過這種東西。

柏翊接過她剛拿出來的幾個保鮮盒,順勢就說:“你可以在旁邊指導我。”

她理解了一下,然後慢吞吞地點頭:“哦。”

柏翊還以為她真的理解。

卻沒想到等他拿著一堆食材進了廚房後,小姑娘把自己的手機送進來了。

鹿茗把手機靠在幹凈的臺面上,又將暫停的視頻點了播放,最後對他說:“我就是看這個教程學的。”

柏翊:“……”

她也沒有半分要留下來自己指導他的意思,放下手機後留了句“那我去幫陛下剪指甲啦”就離開廚房了。

太子獨自對著面前的黃瓜胡蘿蔔培根沙拉醬陷入沈思。

鹿茗覺得這次幫貓剪指甲比上回要累一些,明明上次陛下還挺配合的,這回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動來動去,她光是為了控制住它就花了好些力氣。

直到感覺眼睛都止不住地發酸了,終於剪完了最後一點。

她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氣,洗完手回來後,見陛下正在地毯上扒拉著一個小毛線球玩,便直接坐在它身邊,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貓背上的毛。

地毯又柔軟又暖和,她都感覺自己快昏昏欲睡了,直到身前覆下一片陰影。

鹿茗怔怔地擡起下巴,看到柏翊單手端著一個盤子站在面前。

他蹲下來後,她才看清盤子裏的是一些切好的水果。

好像是也是自己從家裏帶來的,她慢慢想到。

柏翊拿牙簽插了塊雪梨遞到她面前。

他本意沒想餵她,卻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,盯著這塊雪梨楞了好幾秒,最後竟然湊過來低頭咬住了。

他微不可察地震顫了一下,心口像是陡然落下一片羽毛,輕輕淺淺的,卻刮擦出一陣微弱的癢意。

而她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措有多親密,吃完那塊雪梨後,又乖巧地道了聲謝。

柏翊斂睫,眸光微深:“還要嗎?”

鹿茗好像認真想過才緩緩搖頭,而後又問:“學長,壽司呢?”

他一僵。

面對她的詢問,肩頭垮了垮,若無其事地別過視線後才心虛道:“嗯…不太成功。”

這都算是含蓄了。

柏翊回想了一下此刻宛如戰場般一片狼藉的廚房臺面,不能說是不成功,只能說是大失敗了。

而且明明那視頻的每一步都挺簡單易懂的,怎麽他上手之後就變得哪哪兒都不太對了。順風順水活了二十餘年的太子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棘手的事。

柏翊還以為她肯定會想去廚房看看是什麽情況,出乎意料的是鹿茗聽後就只是點了點頭,然後念了句:“這樣啊……”

聲音輕輕啞啞的,眼神也有點莫名的迷蒙。

就…不太對勁。

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,把手裏的果盤往旁邊隨手一擱,身體向她那邊靠了靠。

從進門之後她的臉就一直很紅,起初他還以為是在外面被風吹的,但現在結合這種明顯變很慢的反應力,再加上越來越啞的嗓子……

柏翊眉頭緊鎖,定定地看著她。

“你是不是,在發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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